Monday, February 25, 2008

漂浮

故事的開頭一如往常一成不變的生活,就像每天朝九晚五的循環一樣。主角這天渾然不覺得有任何不同,開著車淑閒的穿梭在擁塞的交通裡面,靜默的觀察著車窗外紛擾的一切。

在另一條車道上,兩台轎車摩肩擦踵,後方的車主像長頸鹿一般探出頭來,對前方動彈不得的司機破口大罵;而路邊一名衣衫襤褸的流浪漢高舉著厚紙板的牌子寫著「毀滅即將到來。」到了辦公室似乎情況也沒有改善,在一場廝殺激烈、唇舌相譏的提案會議裡,話語像刀鋒一般銳利地劃過所有與會的員工。看似紛亂的這一切,其實只不過是主角生活裡的家常便飯罷了;而或許我們也可以說,這正是我們自身的渾屯世界縮影。

晚上回到家,那是一個沒甚麼個性的家,一切都是那麼的極簡隨性;似乎避免著風格的存在。而就像每天晚上睡前的儀式一般,主角又習慣性地拿起遙控器,開啟32吋的寬屏電視,手中規律啜飲著一杯溫熱的開水。無聊得可以,在切換了無數頻道,從購物到動物間穿梭旅遊之後,他的大拇指停留在一個政治對話節目。不知是不是電視機裡面辯才無礙的兩位談話者,還有政治的紛爭,激起了主角的興致。或許是一種對上班針鋒相對的習性吧?

就這樣,又過了一天像拷貝一般的生活;混亂,卻又寂寥。

睡覺時,主角總是花一個小時以上失眠。在他的腦袋裡總是裝著無數的念頭,彷彿在一個一個思緒的小島上不停跳躍。他想著:「這個城市、這個社會、這個世界這麼的紊亂,為甚麼大家總是可以閉上眼睛睡去,好像甚麼都沒有發生一樣?」然而他一丁點的正義感總是敵不過明天一大早要醒來的事實,數著一隻又一隻的綿羊逐漸的睡去。

隔天醒來,也是一樣的開頭。刷牙、洗臉、著裝之後就上路了。然而今天男主角一邊開車,
一邊思索著究竟為甚麼今天路上瀰漫著一股詭譎的氣氛。感覺整個城市都吃了鎮定劑一樣,叫囂、喧嘩跟不間斷的喇叭聲今天全都靜止了,彷彿整個街道都被浸水了一般,所有亂象的因子都被水壓給悶住了一般。往車窗外看,所有的行人、駕駛都失了魂般,像空洞的機器人般無神的望著遠方,好像今天大家都忘了要紛爭;連預言世界末日的流浪漢,今天也收起了牌子,只是安靜的坐在路邊一張廢棄的沙發上。「或許是週五的關係吧?週末了,大家也懶得爭吵了吧?」主角這麼想著。

到了辦公室,主角忍不住跟隔壁同事分享今天難能可貴的祥和。「你一定不會相信,今天的交通...」而同事只是呆滯的望著窗外,像街道上的人群一樣,口中唸唸有詞。「這真是太神奇了...」

猛然一回頭看,一隻綿羊從辦公大樓的窗外飄過。不只一隻,兩隻、三隻,數不清的綿羊緩慢的漂浮在空中,緩緩地漂流前進,像低空的雲朵一般,一朵一朵的在空氣中飄移。這不是朝九晚五的邏輯應該會允許的事情,更不是每天儀式性的規律。就這麼一天,不知道從何處來得綿羊一隻一隻在空中飛行。

男主角這天的工作,就在一種晃神而不敢相信的狀態之下結束了。連今天的例行會議也意外的順利,只因為大家,連同平常意見相岐的幾位同事,都新不在焉。奇妙的是,大家都不想明講,卻又對漂浮綿羊的畫面耿耿於懷。那是一種大家都不想說破,卻又心裡有數的詭異默契。

回到家,主角又開啟了32吋的寬屏電視,試圖從新聞報導中尋求一個解答。然而有科學家說是反聖應現象所導致、又有宗教領袖以此作為神蹟的展現、眾說紛紜的狀況讓主角更加困惑。轉著轉著,不知道為何手指又停留在政治談話節目。

「坦白說,今天的現象,似乎來得比政治有趣多了。」其中一位談話者說道。
「嗯...總算有件事我是同意你的立場的。今天的現象真的很令人訝異,卻又感覺有種值得討論的空間;好像這個現象的背後有某種哲學議題似的。奇妙的是,最近我都睡得不是很好,都是數著綿羊睡著的。」另外一個談話著回應。
「對啊,可能是這麼多的亂象、不平靜,讓失眠有太多的理由。總有一天這個都市、這個世界總會容忍不了的,於是這些綿羊就傾巢而出了...」

看到這邊,男主角笑了笑,靜靜地把電視關了;準備睡覺去。至於會飛的綿羊,不知道是否就此就停息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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